“冒犯”的艺术

　　笔者家附近的健身房最近开业。家人每次路过，都有店员瞄着他的肚皮，大声建议他“管理一下身材”，这话“伤害性不大，侮辱性极强”，每次都让他感觉受到了冒犯。然而，他晚上拿着手机，却被一档脱口秀节目里对男性言行的种种“揭露”逗得哈哈大笑。笔者认为，“冒犯”是一种艺术。

　　今年夏天，笔者家人所看的这档脱口秀节目火了一把。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，是“冒犯”的功劳。

　　前期不少脱口秀节目仅以搞笑为主，缺乏独特的视角、观点和立场，让人感觉不痛不痒。直到节目中“普信男”的段子，仿佛是对男性集体“炮轰”，却让每个男性都不觉得说的是自己，可以说将“冒犯”的艺术拿捏得恰到好处。虽然也有争议，但总的来看，演员凭借这个段子受到了广大观众的普遍欢迎。不得不说，这是“冒犯”的价值和魅力。

　　“冒犯”之所以恰到好处，在于以尊重为基础。“冒犯”不会越过底线，而尊重是共情，是不揭短，是不炫富，是没有压迫感……日常生活中，有人说话带刺，恐怕就是对“冒犯”尺度管理不善的结果。归根结底，以尊重为基础，冒犯是可控的；居高临下的冒犯，换一种表达，就是颐指气使、盛气凌人。

　　上述脱口秀节目里的“冒犯”还进化出了一个新特点：变得越来越“高级”了。单纯的“冒犯”再精彩，也会让人感到审美疲劳，成为另一种形式的琐碎。但如果冒犯最终变成价值输出，这就另当别论了。节目中，有人向“直男”开炮，有人作“中年危机”的自陈，有人讲述“北漂”经历……这些价值输出，既让人笑，又意味深长。这些内容即使真的冒犯到了一些人，其本身也让人感觉到一种更高级更深刻的内涵。这样的表达让观众有了强烈的代入感，仿佛代替观众说出了想要表达的内容，给人以思索和启迪，这才是“高级”的冒犯。

　　可为何健身房营销人员的推销只让人感受到冒犯，却没有“笑”果，更没有价值呢？或许因为，其推销本身只包含功利目的，把自己放在了“上帝”和“评判者”的位置，认为只要大胆地指出对方的缺点，就可以让其就范。殊不知，这样的方式既生硬，又缺乏基本的尊重，结果只能适得其反。从脱口秀上取取经，或许下次推销者可以先调侃一下自己的身材，自嘲之后再进行沟通，冒犯的味道就会减少，推销的效果也会更好。

　　日常工作中，与同事、客户的交流中，如何直抒胸臆，又不让对方感到冒犯；如何给对方一些建议，又不让他感觉是替他做决定；如何反对一种观点或态度，又不让对方感到难堪、难以接受，这是很多人都在面临的难题。只要存在沟通的地方，我们就需要一些“冒犯”的艺术。